中科院技術科學部，每周一的日常例會。

徐春禮作為部長，手下管理著二十幾名院士和一百餘名研究員。這些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研究課題，徐部長作為領導，需要掌握部門的整體研究進度，開例會自然是非常有效的手段。

十幾個課題負責人同徐春禮一起，圍坐在一個環形的大會議桌前面。中科院作為學術研究機構，對於官場上那一套政治規矩並不是很講究。這個圓桌會議，也是在表示著一種平等開放的學術精神。大家坐的也很隨意，並沒有刻意按照職務的次序來落座。

“大家都到齊了，那就簡單說說吧。今年是十三五規劃的收官之年，很多課題的研究都進入了尾聲。越是到了這個時候，就越不能放松。大家有什麽問題，都要及時提出來，有需要院裏集中解決的，要抓緊盡快！”

徐春禮說完，就示意大家自由發言。

他的話音剛落，坐在他左手邊的一個滿頭銀發的老院士便開口了。他的聲音很溫和，也很富有磁性，顯示出豐富的學識和修養。

“我先說說我負責研究的這一塊兒吧，高能電池這一塊兒，我們主攻的方向是鋰硫電池。相比傳統的鉛蓄電池和鋰電池而言，鋰硫電池的單位能量更高。但現在最大的難題是難以掌握兩種電池之間的配比量關系，我們做了大量的試題，但數據一直不很理想。同時，電池的小型化方面也遇到了瓶頸，由於維持電池穩定的裝置本身體積龐大。使得這種電池技術很難運用到小型民用交通領域，而大型的設備所需的動力它又無法提供，所以面臨著一個不上不下的問題……”

劉長河院士一番發言，足足講了五分鐘。他的條理清晰，吐字也很有節奏。一番即興的話幾乎是落語成篇，顯然這些問題和數據，都裝在他的心裏，清晰無比。

徐春禮點了點頭，接過話說道：“電能的運用是一個大方向。現在國家大力提倡清潔能源，這一塊兒的研究工作非常重要。老劉。你是咱們院裏幾十年的老院士了，對於這一塊兒的研究，也是你最擅長的領域。在高能電池領域，全球各地都面臨著類似的問題，你們要一鼓作氣。同時也不能著急，要持之以恒慢慢來，科學研究本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嘛。”

徐春禮嘴上這麽說，但他的心裏，可是著急得很。現在國家非常重視新能源技術。現在石油能源的使用，已經成了威脅環境的頭號殺手，但在沒有找到替代品之前，石油能源的作用卻依然是無法替代的。不說別的。單說民用汽車領域這一塊，現在華夏人擁有的汽車越來越多，甚至已經要超過米國和島國。以華夏如此龐大的人口體量，如果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，很快就會造成嚴重的環境問題。另一方面，華夏本身也不是能源大國，石油和天然氣主要依賴進口，這就相當於命脈掌握在別人的手裏。雖然這些年來通過和南非的一些國家建交，也獲得了一些當地的資源開采權。但收效也不是很明顯。在這樣的情況下，找到一種高效的替代能源。就顯得非常重要。

國家這兩年大力支持電動汽車的發展，也正是因為上述的這幾種原因。只可惜，同傳統汽車比起來，電動汽車扭力不足，續航短，造價高昂等問題，一直沒有能夠得到有效解決。以華夏國產汽車品牌中比較早的byd為例，該品牌近幾年一直致力發展電動汽車，且獲得了國家的大力支持，但也是直到近期，才開發出一款byd秦，市場反應也都不是很好。

徐春禮心裏清楚，從現有的科學技術基礎來看，最有可能實現的依然是高能電池這一塊，其他如太陽能、風能、生物能等等領域，不是需要克服的技術難題太多，就是效率太低沒有研究價值。但高能電池的小型化以及單位能量的存儲這一塊兒，始終都是制約這項技術發展的大難題。

他也知道，這件事情光是著急沒有辦法，技術是急不來的，只能靠著不斷的研究，一點點來。但他現在是真的有危機感，按照華夏目前這樣的發展速度下去，石油能源恐怕是要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了。

他搖搖頭，把這個問題暫時驅趕出頭腦，示意大家繼續。

緊接著劉長河院士發言的，是陳學成院士，他研究的方向和徐春禮屬於同類的，也是和大氣環保有關，不過他研究的更具體，目前負責的課題是如何進一步提升汽車上裝置的“三元過濾器”的過濾效率。

華夏的汽車越來越多，汽車尾氣排放是造成大氣汙染的重要原因之一。高能電池計劃能夠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，但距離真正民用化遙遙無期，他的這項研究卻可以迅速見效。

陳院士清了清嗓子，用洪亮的聲音說道：“我簡單說說我負責的這塊兒工作的進展情況。最新一代的車用三元過濾器的研究已經基本完成，我們已經進行過了三*型的實驗測試，結果表明，這種過濾器相比傳統的三元過濾器，在過濾尾汽中的有害物質方面，效率提高了百分之四十五，應該說，如果能夠得到大量推廣，是可以有效緩解因為汽車的高速增長而帶來的環境問題的。”

陳院士的發言，頓時引來了小會議室內一陣掌聲。徐部長聽了，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，總算是聽到了一個不錯的好消息。

他點點頭說道：“這個成果很重要，我會盡快向國務院匯報，爭取國家早日大力推廣。”

聽了他的話，陳院士點了點頭，不過隨即說道：“國家的支持可以預見，不過想要真正推行。我想阻力也不會小。我們計算過成本，這種新型的過濾器，在量產之後的成本大概是兩萬塊錢左右，基本和之前的過濾器持平。對於新出廠的車子，我們當然可以要求廠家強制安裝。但對於已經出廠在路上跑的那些車子，我們就沒有什麽好辦法了。畢竟人家車主不會為了換這個東西，再單獨花一筆錢吧。”

陳院士的話，也讓眾位院士一陣點頭。這些人雖然是埋頭搞研究的，但不代表對社會情況和人情世故一點不懂。大凡在學術上取得很高成就的人，情商也不會低到哪裏去。這樣的情況。就算陳院士不說，大家也都能想得到。

徐部長點點頭說道：“這個問題肯定會有，不過我們也管不了太多，還是讓環保部門來解決吧。實在不行就上強制手段，畢竟如果再這麽下去。是肯定不行的！”

結束了這個話題的討論之後，又有幾個院士匯報了目前他們研究的進展情況。他們中間，有的研究方向是和民生息息相關的實用技術，有的則是純粹的前沿理論研究。每一個人匯報得都非常詳細。十三五收官在即，這些課題也都進入了尾聲，取得的成果都很顯著。

聽完了大家的發言，徐部長進行了最後的總結，他面帶笑容說道：“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。接下來收官之戰在即，我們也要再緊上一把勁，爭取在十三五收官之際。為國家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。最後我說說我研究的這一塊兒，有一個比較特殊的情況，在這裏需要和大家說明一下……”

徐春禮說著，就將昨天楚揚來到自己這裏，前後的情況完整地和眾位院士說了一遍。

他說得很具體，也很有條理。從楚揚是被國務院推薦來的，再到楚揚個人的資料。最後再到楚揚的要求，一五一十都和大家做了交待。

這件事情說完之後。眾位院士的臉上都浮起了幾分奇怪之色。

這些人都是搞了一輩子科學研究的，對於科學的堅信，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裏。如今聽到的這件事，明顯帶著一層迷信和玄幻的色彩，一時之間，大家都有些難以接受。

“部長，我聽你說的這事，怎麽這麽玄乎呢？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？在音樂學院上學？他能解決霧霾問題？”一個四十多歲，戴著黑框眼鏡的院士，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。

“是啊，年輕就不說了，這所學的專業也不搭邊啊。還有他的要求也很奇怪，要那麽多玉石幹什麽？開珠寶店嗎？我實在想不出來，治理霧霾和玉石之間有什麽關系。”剛剛發言的陳院士說道。

其他十幾個院士也你一言我一語，發表著對這件事情的看法。雖然每個人的角度都不一樣，但大體的意思都差不多，那就是覺得這件事情太不靠譜。

徐部長看著大家的發言，一直保持著傾聽的狀態。出現這樣的情況，也在他的預料之中。

他等眾人都說得差不多了，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道：“其實我的心情和大家都是差不多的，一開始也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可思議。不過，楚揚同志是國務院推薦來的，我想，既然國家都已經認可了，總不至於真的給我們送來一個神棍騙子吧。”

“那可也不一定，早二十多年前，那些個練氣功的，還不是連國家領導都敢忽悠。”劉院士插話道。

聽到他的話，眾位院士又是一陣點頭。那個年代，他們都經歷過。

“徐部長，這個楚揚，有沒有和你解釋過，他這套系統的運行原理？”一位老院士開口問道。

“沒有，我也問起過他這個問題，他當時並不是太想回答，我一開始還以為涉及到核心技術之類的，結果他卻告訴我說，這套系統裏有些原理，不在目前自然科學掌握的範圍之內，所以無法解釋。”徐部長說道。

“這越聽越像神棍了。老徐，你不會真的想要按著這個年輕人的辦法來吧，一百多噸玉石，就算是品質不高的c級玉石，也得十幾個億吧。”剛剛發言的那個老院士提醒道。

聽了他的話，原本打算按著楚揚所說的辦法試一試的徐部長，目光中又流露出了猶豫之色。畢竟，就算不用中科院出這筆錢來買玉石，那也是國家的錢啊。

“我現在就給國務院那邊的同志打個電話，再確認一下。”徐春禮說著，也不猶豫，拿起手機當場就打了起來。

這個舉動，也充分體現出了作為一名科研人員應有的擔當和坦率。若是換了一個眾多官員參加的會議，恐怕這個電話就是要打，也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來打的。

電話很快接通了，那頭傳來的是一個客氣的男聲。

“徐部長您好，有什麽事情嗎？”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禮貌地問道。

像他們這種國家重要技術部門的領導，國務院辦公廳那邊都有電話備案的，所以徐春禮一個電話打過去，還沒等他開口，對面就知道了他的身份。

“是這樣的，昨天楚揚同志已經到我們這裏報到了，也和我談了他的計劃，只不過我還有一些疑問，想和首長再次確認一下，不知道是否方便。”徐春禮直接問道。

“好的，徐部長您請稍等，我現在幫您聯系一下。”電話那頭，工作人員禮貌地說道。

不到一分鐘的時間，電話那頭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
“徐部長，領導和您講話。”

聽到這句話，徐部長頓時打起了精神。

“總理您好，我是徐春禮。對，是關於那個楚揚的事情，是，是，好的，我明白了，保證完成任務！”

一番對話，前後不到半分鐘，但放下電話之後，徐部長眼裏的疑惑再也沒有了。

看著眾人期待著答案的目光，他直接說道：“領導指示，不惜一切代價，全力配合楚揚同志工作！”

不惜一切代價！這幾個字從這樣級別的領導口中說出來，所代表的意義是什麽？答案顯然不言而喻！

眾人眼中剛剛所有的懷疑、輕視都一掃而空，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專註！

“下面我宣布，技術科學部成立治理霧霾計劃專項領導小組，組長由我親自擔任，各位手頭的所有研究工作暫時全部放下，並入小組開展工作！”徐部長的聲音斬釘截鐵！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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